理论与方法探索

新质生产力的地理学内涵及驱动城乡融合发展的重点方向

  • 方创琳 , 1, 2 ,
  • 孙彪 1, 2
展开
  • 1.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北京 100101
  • 2.中国科学院大学资源与环境学院,北京 100049

方创琳(1966-), 男, 甘肃庆阳人, 研究员, 中国地理学会会员(S110001715M), 研究方向为城市地理、城市群发展与城镇化的资源环境效应等。E-mail:

收稿日期: 2024-05-06

  修回日期: 2024-06-06

  网络出版日期: 2024-06-19

基金资助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创新研究群体项目(42121001)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大项目(41590840)

The connotation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nd research priorities for driving urban-rural integrated development from the geographical perspective

  • FANG Chuanglin , 1, 2 ,
  • SUN Biao 1, 2
Expand
  • 1. Institute of Geographic Sciences and Natural Resources Research, CAS, Beijing 100101, China
  • 2. College of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 University of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Beijing 100049, China

Received date: 2024-05-06

  Revised date: 2024-06-06

  Online published: 2024-06-19

Supported by

Innovation Research Group Project of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42121001)

Major Program of the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41590840)

摘要

新质生产力是新时代人类依赖创新驱动和科技进步改造利用自然、善待保护自然的能力,是生产力发展到高级阶段的必然产物。从地理学视角理解的新质生产力就是在人类活动占主导的人类世时代协调新型人地关系、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能力,是将绿水青山转为金山银山的保护性生产力,是驱动高质量发展与布局的先进性生产力,也是全面推动美丽中国建设的美丽生产力。地理学的综合性和区域性特点决定了其在揭示新质生产力形成与发展的地理条件、新质生产力的空间分异机制与空间布局规律、新质生产力发展对人地关系协调优化的影响等方面具有其他学科不可替代的作用和功能。与传统生产力相比,新质生产力伴随历次科技革命和工业革命的出现,经历了由低质生产力向中质生产力、中高质生产力、再向高质生产力演进的波动式过程,呈现出高度耦合性、深度融合性、超级关联性、快速迭代性和空间分异性等基本特征。新质生产力驱动地理学研究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方向包括:重配城乡生产要素,建立自然要素—人文要素—数据要素联动配置的新机制;重组城乡产业体系,构建与新质生产力相符的现代产业体系;重塑城乡空间格局,形成新质生产力与传统生产力交融的城乡空间新格局;重建城乡生态环境,依托新质生产力推动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把城乡生态环境变现为绿色生产力;重调城乡人地关系,构建新型城乡人地和谐共生关系,建设美丽中国;重振地理科学,完善更新地理学理论与方法,构建现代地理学学科体系。开展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地理学研究,对因地制宜地发展新质生产力、探索新质生产力的区域布局、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都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与实践意义。

本文引用格式

方创琳 , 孙彪 . 新质生产力的地理学内涵及驱动城乡融合发展的重点方向[J]. 地理学报, 2024 , 79(6) : 1357 -1370 . DOI: 10.11821/dlxb202406001

Abstract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re advanced productivity that is freed from traditional economic growth mode and productivity development paths, features high-tech, high efficiency and high quality driven by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in the new era. From the geographical perspective, developing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is the ability to coordinate new human-earth relationships in the Anthropocene, where human activities dominate, promote the harmonious coexistence of humans and nature, transform green waters and mountains into gold and silver mines, driv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and layout, and comprehensively implement the construction of a beautiful China. Geography focuses on studying the emergence and development process, formation and evolution characteristics, spatial organization patterns, and regional differentiation laws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driven by innovation, so as to promote the human-earth system to enter the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stage of highly coupled and harmonious coexistence between humans and nature. Compared with traditional industries, the evolution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has experienced a fluctuating process of evolution from low-quality productivity to medium-quality, medium-high-quality, and then to high-quality productivity, accompanying the emergence of continuous technological revolutions and industrial revolutions. They exhibit basic characteristics such as high coupling, deep integration, super correlation, rapid iteration, and spatial differentiation. The pivotal directions propelled by the drive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for geographical research encompass the following: re-coordinating human-earth relationships to foster novel harmonious coexistence conducive to the realization of a beautiful China; restructuring industrial systems to align with the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facilitating profound industrial transformation; reallocating geographical elements to establish a novel mechanism that harmonizes natural, humanistic, and data-driven components; reshaping spatial pattern to engender a fresh spatial paradigm wherein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nd traditional industries are integrated deeply; rebuilding ecological environment to leverage them as green engines of productivity, thus enhancing the intrinsic value of ecological capital; revitalizing geographical science through the refinement and updating of theories and methods, thereby constructing a modern disciplinary landscape of geography.

1 新质生产力提出的时代背景与研究进展

人类文明的历史就是一部生产力发展的历史,从原始社会到农业社会、工业社会,再到信息社会,主导社会发展的生产力历经了自然生产力、劳动生产力以及资本生产力等阶段[1]。当前国际科技竞争日益激烈,新一轮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已成为世界各国经济转型发展的焦点,科技创新成为经济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的突破方向[2]。谁占据了世界科技发展的制高点,谁就拥有优先发展权和主导权。在这一时代背景下,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发展生产力[3],并将创新视为发展的第一动力,于2023年9月首次提出“新质生产力”概念,强调要培育新兴产业与未来产业、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增强发展新动能[4]。新质生产力是生产力的又一次跃升与质变,人类社会将迈入以新质生产力为主导的新阶段[1]
从新质生产力的基本内涵分析,英国古典经济学家威廉·配第最早提及生产力这一概念,认为其核心要素是土地与劳动力[5]。在汲取古典经济学思想的基础上,马克思认为生产力是人们在劳动生产中利用自然、改造自然以满足人的需要的客观物质力量,主要包括劳动者、劳动对象以及生产资料等实体性要素[6],并将科学技术、组织与管理等渗透性要素纳入生产力范畴,形成并拓展了生产力理论[7-8]。新质生产力本质上仍属于生产力范畴,是以科技创新为主导的生产力,强调关键和颠覆性技术的突破[9-10]。基于生产力理论,学者们从不同角度解构了新质生产力的科学内涵,认为新质生产力是区别于高投入、高能耗传统生产力的先进生产力,是在传统生产力基础上的跃升,主要是构成要素上存在质的提升,新质生产力不仅在其“新”,更在其“质”[11]。“新”主要体现在创新性维度,包括了新的生产要素以及要素组合方式[12];“质”主要体现在“质变性”维度,体现在高质量的产业基础与发展动能[13]
从新质生产力的组成要素分析,需要具备高素质劳动理念与技能的劳动力,基于数字化、智能化等特性的“新介质”的劳动资料以及以新质产业与绿色发展为表现的“新料质”的劳动对象[14]。基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高帆建立了新质生产力内涵分析框架,并从结果、要素、要素组合、产业形态和保障等5个方面比较了新质生产力与一般生产力[15]。黄群慧等认为新质生产力是由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新质生产力要素、新质生产力结构以及新质生产力功能构成的“要素—结构—功能”系统。其中新质生产力要素包含了新型劳动力、新型劳动对象、新型劳动工具、新型基础设施等要素,由新兴产业与未来产业等主导形成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是新质生产力要素的结构承载,凸显新发展理念、追求实现高质量发展是新质生产力的功能取向[16]
从新质生产力的基本特征分析,贾若祥等认为高科技是新质生产力最突出的特征[17],人工智能、量子计算、区块链技术、5G通信技术、新能源技术等高科技领域的突破深刻影响着经济发展与社会转型,是催生新质生产力的关键因素。朱宏任[18]和张志鑫等[19]认为新质生产力的标志性特征在于推动要素的优化配置,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进而促进经济可持续发展。周文等认为高质量是新质生产力最为本质的特征,也是新质生产力提出的内在要求,旨在适应经济发展由高速度转向高质量发展[1]。张森等认为新质生产力具有人民性、协调性和开放性特征[20];姚树洁等认为新质生产力具备社会服务均等化特征[21];还有不少学者认为新质生产力具有新时代背景下的数智化、绿色化特征[22-23];具有显著的融合性,不仅在于生产要素与生产资料的融合[24],也在于多产业、多技术领域的融合。此外,新质生产力所具备的基本特征符合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5大新发展理念。
从新质生产力的形成条件分析,首先,科技创新是其不可或缺的基础[25-26]。这不仅要求国家和社会加大研发投入,还要求构建一个开放和良性的创新生态系统,以促进科研机构与企业之间的深度合作,加速科技成果的转化[27]。其次,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也是关键[28]。新质生产力倡导通过引入新技术、新商业模式和新产品,推动传统产业向高附加值和高技术领域转型升级,以此促进经济的多元化和结构优化[29]。数字经济的发展为新质生产力提供了新的增长点[30]。数据要素的高效利用和数字技术的创新应用,推动了经济活动的智能化和网络化,这不仅提升了生产效率,还促进了新业态的形成和发展[31]。同时,新质生产力还强调对高品质生活需求的满足,这要求生产活动不仅要追求经济效益,还要注重社会效益和环境效益,实现经济发展与人的全面发展的和谐统一[15]
从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驱动因素分析,政策支持是其中的重要动力,国家层面的战略规划和政策倾斜为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提供了明确的方向和坚实的动力。市场需求的增长,尤其是对新技术和新产品的需求,为新质生产力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和持续的动力。消费者对于更智能、更便捷、更舒适生活体验的追求,促使企业不断创新,推出更多符合市场需求的产品和服务[13]。国际合作与竞争进一步激发了国内产业的创新活力,促进了新质生产力的提升。全球化背景下,技术交流和竞争的加剧,迫使国内产业不断进行自我革新,以适应日益激烈的国际市场环境[1]。此外,国际合作为国内产业提供了学习和引进先进技术的机会,加速了新质生产力的形成与发展。
从新质生产力发展面临的挑战分析,内部挑战主要包括产业升级滞后、创新能力不足、资源与环境约束、区域发展不平衡、人口老龄化以及劳动力成本上升等问题。这些问题的存在,限制了新质生产力的潜力发挥,阻碍了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外部挑战则涉及贸易争端、技术封锁、意识形态冲突和领土争端等,这些因素均可能对新质生产力的形成与发展构成限制[32]
从新质生产力发展的路径分析,促使新质生产力赋能中国式现代化与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加强国家创新体系建设,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加快科技创新成果转化应用,促进科技创新与产业发展深度融合[33],推动传统产业通过技术改造和创新实现转型升级,带动产业体系的现代化。新质生产力的培育和应用有助于缩小地区发展差距,要以发展新质生产力为重大契机,深入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区域重大战略、新型城镇化战略、优化重大生产力布局、推动区域创新中心与区域产业体系深度融合发展[17]。深化绿色发展理念,推动资源的高效利用和环境保护,实现可持续发展,权衡经济增长与生态环境保护的效益,推动绿色生产和消费模式的形成。改革创新政府治理体系,提高政府决策和执行能力,促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为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提供稳定的政策环境,促进新质生产力健康发展。
综上所述,自新质生产力概念于2023年9月首次提出以来,学者们分别从经济学、社会学、哲学、管理学等视角阐释新质生产力的基本内涵、组成要素、主要特征、形成条件、驱动因素和建设路径等[34-35],但很少从地理学视角解读新质生产力的基本内涵、组成要素、形成条件、驱动因素和建设路径等。地理学的综合性和区域性特点决定了其在揭示新质生产力形成与发展的地理条件、新质生产力的空间分异机制与空间布局规律、新质生产力发展对人地关系协调优化的影响等方面具有其他学科不可替代的作用和功能,可从学科互补、功能互补的角度为重建新型人地关系、重组新型产业体系、重塑生产力布局等提供独到的科学支撑。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开展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地理学研究,对因地制宜地发展新质生产力、探索新质生产力的区域布局、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都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与实践意义。

2 新质生产力的地理学内涵与特征

新质生产力是新时代人类依赖创新驱动和科技进步改造利用自然、善待保护自然的能力,包括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三要素,通过三要素的优化组合来提升全要素生产率,促进高质量发展。作为先进生产力的表现形式,新质生产力是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在中国的创新实践。中国共产党的“二十大”强调,“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根本任务就是发展新质生产力,新质生产力就是把科技作为第一引擎、把人才作为第一资源、把创新作为第一动力构建起来的先进高质生产力。习近平总书记发表在2024年第11期《求是》杂志的重要文章指出:“新质生产力是创新起主导作用,摆脱传统经济增长方式、生产力发展路径,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特征,符合新发展理念的先进生产力质态。它由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而催生,以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跃升为基本内涵,以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为核心标志,特点是创新,关键在质优,本质是先进生产力”习近平. 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着力点. 求是, 2024(11).)。

2.1 新质生产力的地理学内涵

从地理学视角理解新质生产力,新质生产力就是在人类活动占主导的人类世时代协调新型人地关系、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能力,是从工业革命到智能革命的一次生产力质变,是推动人类文明由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再向生态文明迈进的决定力量,也是将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推进美丽中国建设的动力源泉。
地理学重点研究在创新驱动主导下新质生产力的发生发展过程、形成演化特征、空间组织格局及其地域分异规律,其研究的核心是依靠新质生产力重建人地关系地域系统,形成新型人地关系,促进地理学研究核心人地关系发生新的质变,迈向新的发展阶段,即人地系统实现高度耦合,人与自然高度和谐共生的生态文明阶段(图1)。
图1 新质生产力的地理学内涵及其发展的逻辑关系示意图

Fig. 1 The connotation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nd its evolution from the geographical perspective

自然地理学侧重研究新质生产力发展所依存的资源与生态环境本底,分析自然要素流动对培育新质生产力的支撑程度、胁迫或约束机制,营造并保护好新质生产力依附的自然环境,为新质生产力发展提供优质生态环境,这本身就是一种生态生产力,保持生态环境本身就是保护生产力。
人文地理学侧重从高质量发展和高品质生活视角研究新质生产力驱动下新产业的选择,新业态的形成、新空间的组织、新结构的优化、新市场的培育、新格局的构建、新文化的植入等,为新质生产力发展提供高质的经济社会发展环境与市场环境。
信息地理学侧重从高技术手段及大数据挖掘视角,采用遥感、GIS、人工智能、大模型等技术手段架起自然地理学和人文地理学促进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技术桥梁,挖掘新质生产力发展所依托的数据资源,不断生产数据产品,为未来新型战略产业的培育提供技术支撑与虚拟环境。

2.2 新质生产力的技术驱动过程

纵观人类社会发展历史,生产力作为人类社会制度变迁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决定力量,伴随科技进步总体经历了一个从低质到中质再到高质、从量变到质变的波浪式演进过程,推动生产效率由低效转变为高效,这是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的客观事实。具体地说,18世纪中叶以蒸汽机发明为标志的第一次技术革命引起了从手工劳动向动力机器生产转变的重大飞跃,第一次提高了社会生产力,促进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转变,开启了第一次工业革命;19世纪中叶以电力发明和内燃机创制为核心的第二次技术革命,推动工业文明由蒸汽机时代进入电气化时代,第二次提高了社会生产力,开启了第二次工业革命;20世纪中叶以原子能、计算机和信息技术发明为核心的第三次技术革命,推动工业文明向生态文明转变,人类进入信息化时代,第三次提高了社会生产力,开启了第三次工业革命。预计21世纪中叶以能源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技术为核心的第四次技术革命,将推动人类进入智能化时代,将第四次提高社会生产力,开启第四次工业革命,这将是以智能制造为主的工业革命,可称其为第一次智能革命(图2)。可见,每一次全球性的技术革命,都以颠覆性的关键技术为支撑,每一次技术革命都推动了工业革命,拉动了全球工业化与城市化进程,每一次技术革命都解放了社会生产力,提高了社会生产力,拉动社会生产力由低质生产力—向中质生产力、中高质生产力、再向高质生产力的演进。
图2 新质生产力的技术驱动与动态演进过程示意图

Fig. 2 The technology-driven and dynamic evolutionary process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2.3 新质生产力的地理学特征

与传统生产力相比,新质生产力呈现出高度耦合性、深度融合性、超级关联性、快速迭代性和空间分异性等基本特征(表1)。
表1 新质生产力与传统生产力的基本属性及特征对比分析表

Tab. 1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basic attributes and characteristics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nd traditional industries

类型 生产力
属性
生产资
料属性
生产关
系属性
生产要
素属性
生产布
局属性
驱动力
属性
产业发展
属性
基本特征 发展
模式
对环境
的态度
传统生产力 落后生产力,旧动能,传统产业,路径依赖 高资源消耗、高碳排放、高环境污染、高生态破坏 脆弱性,低效能要素配置的市场体系 土地、劳动力、资本等;强调要素数量 依赖原料地、消费地等 资源与资本依赖 实体产业占主导,产业低端化、低效化、高碳化 低度耦合、低度融合、有限关联、慢速迭代 高增量发展模式 污染型生产力,环境保护意识淡薄
新质生产力
先进生产力、新动能、新产业、新模式与新路径 高水平、高效能、高附加值和高技术含量 韧性,高效率的市场要素配
置体系
技术、知识、数据等;强调要素质量 依托优质生态环境和人才集聚地 技术与知识驱动 实体产业与数字产业高度融合,产业高端化、信息化、智能化和低碳化 高度耦合、深度融合、超级关联、快速迭代、空间分异 高质量发展模式 清洁生产力,环境友好,生态优先

2.3.1 高度耦合性

新质生产力是新老生产力在空间上的高度耦合体,把传统生产力与其耦合在一起,把自然生产力、生态生产力、经济生产力、数据生产力、社会生产力等多种生产力类型有机耦合在一起,把新型生产要素与传统生产要素高度耦合在一起,把近程要素与远程要素高度耦合在一起,把生态资本、生产资本、生活资本高度耦合在一起,形成要素之间、行业之间密切关联的耦合体(图3)。这种耦合将促进地理学实现传统的自然资源与新兴的数字资源耦合,实现实体空间与虚体空间的高度耦合,通过新兴技术手段把地理学的人地系统向高度耦合方向推进,实现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和生态环境效益的高效协调统一,形成自然、经济、社会、环境系统超级关联的耦合发展新格局,最大限度地降低地理学人地系统发展的脆弱性与风险,提升国家可持续发展能力与韧性。
图3 新质生产力与传统生产力的交叉耦合与超级关联关系图

Fig. 3 The cross-coupling and super-correlation relationships between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nd traditional industries

2.3.2 深度融合性

新质生产力借助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技术,追求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信息化与数字化的深度融合,城乡发展的深度融合,实现不同行业、不同领域之间的跨界融合,推动地理学构建跨企业、跨地域的协同生产网络、创新网络与供应网络,建设深度融合的网络共同体,构筑供应链、产业链、创新链、价值链深度融合的多链共生体;推动地理学把新型劳动力与传统劳动力有机融合起来,不断衍生新产业、形成新结构和孪生新模式,形成多尺度、多层级、多模态、多目标的融合体,体现出地理学发展新质生产力的综合性和系统性。

2.3.3 超级关联性

从系统论视角分析,新质生产力发展是一个高度复杂的巨系统,影响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地理要素复杂多样,不同层级的新质生产力表现为资源与生产要素在时间和空间上的超级关联特点,新质生产力既关联着传统的自然资源和人文资源,也关联着新型的数据资源和互联网资源;既关联着土地、人口、资源、资本等传统生产要素,也关联着信息、数据、技术、知识等创新生产要素,新老资源之间、新老要素之间互为资源,互为市场,互为产品,形成了高度复杂、超级关联、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综合体。地理学研究新质生产力需要关注其发展的韧性、高标准的市场运行体系与高效率的要素配置体系,需要关注实体产业与数字产业的超级关联,通过万物互联实现产业发展的高端化、信息化、智能化、数字化、绿色化与低碳化。

2.3.4 快速迭代性

迭代本是一种基于重复反馈不断优化的协同工作模式,目的是逼近所需的目标或结果,广泛应用于软件开发、项目管理、优化流程等领域。新质生产力表现出的快速迭代性是基于不断更新换代的新技术,通过多次循环迭代来创造出更好的产品或服务。在每次迭代中,都会对前一次技术或产品进行改进,并将新结果作为下一次迭代的起点。与传统生产力相比,地理学研究新质生产力的迭代性就是通过技术迭代、知识迭代、产品迭代和服务迭代等,更灵活地适应需求变化,通过快速反馈循环,推进发展模式由高增量模式迭代为高质量模式,由低水平、低效能、低附加值和低技术含量的低端产业逐步迭代为高水平、高效能、高附加值和高技术含量的高技术产业,促进生产力不断发展,全要素生产率不断提高,社会制度不断更替,人类文明不断进步。每一次科学技术革命的快速迭代升级与重大突破,都牵引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发生一次裂变式的质的提升,人工智能、数字信息技术等前沿技术的逐步攻克和使用,会加速驱动形成更新、更先进、更高级的生产力,拓展地理学研究视野与空间。

2.3.5 空间分异性

全国各地自然条件、经济社会发展条件和技术创新能力的地域差异决定了不是所有的地区都能均质发展新质生产力,凡是创新资源丰富、创新能力强的地区,就是新质生产力高度集聚发展的地区,反之亦然。这种情况会导致新质生产力形成发展出现明显的地区差异,在某种程度上因技术创新的差异而拉大区域发展差距,对区域均衡发展带来较大挑战。需要发挥比较优势,根据实际需要和可能,因地制宜地发展新质生产力,不可搞一刀切,也不能一哄而上,脱离实际发展新质生产力。地理学要率先研究新质生产力的空间分布格局及其成因,分析新质生产力发展的空间演进过程及地域分异规律,做好新质生产力发展的综合区划,分区因地制宜地提出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区域路径与保障措施。同时根据实际需要与可能,优选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国家中心和区域中心,建设新质生产力发展的示范基地,以点带面,示范引领,逐步推进。

3 新质生产力驱动地理学研究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方向与意义

以新质生产力为驱动力,在地理学的城乡融合发展研究中可将重配城乡生产要素、重组城乡产业体系、重塑城乡空间格局、重建城乡生态环境、重调城乡人地关系、重振现代地理学科作为未来研究的重要方向,这对推动地理学的创新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3.1 新质生产力驱动地理学研究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方向

3.1.1 重配城乡生产要素:建立自然要素—人文要素—数据要素联动配置的新机制

传统生产力驱动下的地理要素配置基本立足于实体空间,配置实体要素,如水土资源要素、劳动力要素、资本要素、市场要素等,分析这些要素流动对区域发展、生态环境建设、社会进步、民生改善的影响,进而提出优化配置方案;而新质生产力驱动下的地理要素空间配置则是在兼顾传统生产要素配置的基础上,引导高素质劳动力、技术、知识、数据等新型生产要素进行新的空间配置,甚至出现虚拟空间的配置,这将打乱已有的资源配置与要素流动格局。
以数据资源配置为例,大数据时代人人都已成为数据的生产者、供应者和消费者,甚至是污染者。2022年12月19日中共中央、国务院正式发布了《关于构建数据基础制度更好发挥数据要素作用的意见》(又称“数据二十条”),分别从数据产权、流通交易、收益分配、安全治理等4个方面做了全面部署。可见,数据资源已成为一种新型生产要素和一种重要的战略资源,如何进行空间配置,如何与传统的生产要素进行合理协调,才能起到发挥新质生产力的驱动作用。海量数据资源的生产地、加工地、挖掘地、供应地以及贸易地分别布局在哪里,需要建立多少个多层级的数据生产中心、数据加工中心、数据挖掘处理中心、数据供应中心和数据贸易中心,这些中心与现有实体的产业中心、交通中心、产品加工中心、物流中心、贸易中心等如何关联,如何互补配置,如何构建公平与效率相统一的数据要素,如何形成数据要素市场,数据产权如何界定和保护、数据要素收益分配制度如何建立等。这些都是新质生产力驱动下重配城乡生产要素亟待研究的重要内容。

3.1.2 重组城乡产业体系:构建与新质生产力相符的现代产业体系

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加速了产业重组与深度转型步伐,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推动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不断催生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无中生有的未来产业。通过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战略新兴产业培育、数字产业的蓬勃发展,促使各种新型生产要素优化组合,形成与新质生产力相符的现代化产业体系。这就要求在城乡产业融合发展中,处理好城乡产业发展的“无中生有”和“化为乌有”的关系,一方面逐步淘汰高资源消耗、高碳排放、高环境污染、高生态破坏的传统产业,逐步“化为乌有”,另一方面借助先进技术手段改造传统产业,更主要的是依托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大数据等手段,研发新一代信息、生物、能源、材料等领域颠覆性技术,“无中生有”发展高水平、高效能、高附加值和高技术含量的新产业,形成新质生产力。围绕新质生产力重调城乡产业结构,加大智能制造,深度融合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重新布局城乡产业链,延伸产业链—供应链—创新链—人才链,实现多链融合,壮大数字产业集群与智慧产业集群,建立有链有群的城乡现代产业新体系,逐步实现产业的深度转型升级,推动城乡现代产业向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低碳化方向发展。

3.1.3 重塑城乡空间格局:把城市群建成新质生产力集聚发展区与引领区

以城乡人地和谐共生关系为指导,以城乡生产要素配置新机制和现代产业体系为基础,把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区域重大战略和新型城镇化战略与培育发展新质生产力结合起来,改变传统生产力基于原料地、消费地布局的原则,重塑城乡空间格局,以新质生产力驱动调整优化重大生产力布局、产业发展布局、城乡发展格局和区域发展格局。考虑到中国19个城市群是国家经济发展的战略核心区和新型城镇化的主体区,以占全国不到25%的面积集聚了80%以上的经济总量和90%以上的科技创新资源,本身就是国家创新资源高度集中和创新能力最强的地区[36],必然也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优先区和引领区,因而可将城市群(内含都市圈和中心城市)等建成为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主要空间载体[17],成为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引领区,在城市群地区形成新质生产力与传统生产力高度交融的空间布局新格局。以城市群新质生产力的率先发展带动周围更大区域新质生产力的全面发展。同时,以沿海地区、沿长江地区等培育新质生产力发展带,形成点线结合的布局。鉴于全国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区域差异很大,可在城乡空间格局重塑中,先行选择一些条件优越的地区,比如国家城乡融合发展试验区先行示范,建设一批新质生产力发展试验区,通过试验示范,积累经验,推而广之。

3.1.4 重建城乡生态环境:依托新质生产力推动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

贯彻落实《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美丽中国建设的意见》,以新质生产力为驱动重建城乡生态环境,大力发展清洁生产力,增强美丽中国建设的内生动力与创新活力。一方面推进城乡传统产业工艺、技术、装备的改造升级与绿色低碳转型换代步伐,提升清洁生产水平;另一方面加大对突出城乡生态环境问题集中解决力度,依托新质生产力继续推进蓝天保卫战、碧水保卫战和净土保卫战等城乡环境综合整治工程,实现生态环境质量改善从量变到质变,以高品质生态环境支撑高质量发展。要把保护生态环境视为发展绿色生产力,研发环境污染综合治理技术和生态修复技术,建立健全城乡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完善与新质生产力和经济社会发展状况相适应的生态保护补偿制度,以生态保护成本为主要依据的分类补偿制度,放大生态资本,积累生产资本和生活资本,推动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通过城乡协同降碳、减污、扩绿、增长,使天更蓝,水更清,环境更优美,形成空气清新、水体洁净、土壤安全、生态良好、人居整洁的美丽中国建设新格局。

3.1.5 重调城乡人地关系:构建新型城乡人地和谐共生关系

传统生产力驱动下的人地关系主要协调人口、资源、环境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关系,但由于采取了高资源消耗、高碳排放、高速经济增长、高环境污染的增量型发展模式,导致人地关系长期处在紧张冲突状态,阻碍生态文明与美丽中国建设。而新质生产力代表了以科技驱动和创新为主的先进生产力,可将增量型发展模式转型为低资源消耗、低碳排放、低速经济增长、低环境污染的质量型发展模式,这种发展模式与美丽中国建设的目标相一致,可通过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构建新型城乡人地和谐共生关系,实现美丽中国建设中的“两增”(扩绿、增长)“两减”(降碳、减污)目标,建成既富又美的中国。
在新质生产力驱动下构建城乡人地和谐共生关系,要求地理学重新审视城乡人地关系的新形势和新特点,分析影响城乡人地关系的新因素和新要素,揭示城乡人地关系近远程耦合的新机理与新规律[37],重建城乡人地关系和谐共生的新结构与新格局,提出协调城乡人地关系的新模式与新路径。通过重调城乡人地关系,为国家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奠定基础,为到2035年基本实现美丽中国的建设目标提供坚实保障[38]

3.1.6 重振城乡地理学科:依托新质生产力构建满足国家需求的现代地理学学科体系

与传统地理学研究相比,新质生产力驱动地理学研究将取得如下进步:① 促进研究理念更加创新。传统地理学侧重从传统自然资源、传统产业布局和传统人地关系视角开展研究,而新质生产力则促进地理学研究把传统的自然资源与新兴的数据资源有机结合起来,传统产业布局与新型产业布局有机结合起来开展研究,研究视野更加广阔;② 推动研究手段更为先进。新质生产力驱动下的地理学将更多地采用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大模型等先进技术手段研究当今日益复杂的地理现象、地理过程和地理格局,大大增加地理学研究深度;③ 拓展研究对象更加多样。在新质生产力驱动下,地理学的研究对象由传统的实体空间转为实体空间与虚拟空间、网络空间、流空间等有机结合,全球空间与地方空间紧密结合,形成虚实孪生的地理学研究对象,极大拓展了地理学研究空间。
新质生产力发展给地理学创新与学科建设带来了重大机遇,地理学需要抓住这一机遇,重新思考地理学在新质生产力发展中能做什么,如何主动应对和适应,如何转变传统认知思维,如何借力推动地理学学科体系建设。学科体系建设的更新将更好服务于国家发展需求,更好地指导新质生产力发展。这样在地理学与新质生产力之间就形成了一种良性互动的支撑格局,地理学本身也将迸发出越来越旺盛的生命力。而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自然地理学、人文地理学、信息地理学高度协同,由“单科出诊”转变为“全科会诊”,交叉融合,吸纳众智,因地制宜,互汲养分,在解决国家重大战略需求问题时,采取多学科集体会诊、“全科集成”的模式,集中解决国家高质量发展和生态环境高水平保护中出现的新问题。在长期实践中逐步形成支撑新质生产力发展的现代地理学理论体系、方法体系、技术体系和人才队伍建设体系。

3.2 新质生产力发展与研究的地理学意义

3.2.1 作为先进性生产力驱动人地关系地域系统合理布局与区域高质量发展

新质生产力为人地关系地域系统的优化布局注入了新活力和新动能,引导调控地理学的人地关系地域系统发展方向,缩短人地系统优化进程。新质生产力是推动区域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着力点,要求新型劳动者、新型生产资料和新型劳动对象构成其三要素,体现出新质生产力是一种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先进生产力。以新质生产力推动高质量发展,以高质量发展带来高品质生活,以经济发展质的有效提升促进经济发展量的合理增长,是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最终目标。与此同时,新质生产力可依靠技术驱动,超越区域空间限制和传统生产力梯度转移的束缚,充分利用不同地区在能源、资源、技术、区位等比较优势,促进劳动力、土地、资源、资本、技术、数据等各种生产要素合理流动、高效集聚和重新配置,优化形成顺应其发展的区域发展新格局、产业发展新布局、基础设施与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新格局等,推动城市群都市圈等经济发展优势区域成为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引领高地,进一步形成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生态安全、能源资源安全和边疆安全的新发展格局。例如贵州虽地处西南喀斯特落后地区,但可依托新质生产力的新技术新手段激发贵州省水电资源丰富的比较优势,突破传统产业布局的空间限制,发展高耗能的大数据和云计算等新兴产业。在贵安新区龙山工业园区建设的全国一体化算力网络国家(贵州)主枢纽中心主算力基地,奔腾的算力正在将东部地区庞大的数据资源转化为蓬勃的新质生产力,成为国家“东数西算”的战略支点,目前国家级首个大数据综合试验区——大数据(贵州)综合试验区已正式建设,正在对加快实施国家大数据战略,促进区域性大数据基础设施的整合和数据资源的汇聚应用,进而重组贵州省产业布局,促进贵州高质量发展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3.2.2 作为保护性生产力成为将绿水青山转为金山银山的重要手段

传统生产力泛指人类单方面改造利用自然的能力,将大自然作为人类无节制索取和掠夺式开发利用的对象,并没有过多强调善待保护自然的能力,结果导致人与自然长期对立,人地关系矛盾急剧恶化,人类赖于生产生活的地球行星边界趋于极限,因而是一种不可持续的低质低效生产力。而新质生产力遵循“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的发展理念,把生态环境作为第一位资源和第一位资本,认为自然美生态美本身就是财富,就是优质生产力。只有这种生产力才具备把绿水青山转化金山银山的能力,具备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发展能力,具备推动生态文明制度建设的能力,因而是对传统生产力革命性超越后的绿色生产力和保护性生产力,极大拓展了生产力与生产布局理论。

3.2.3 作为美丽生产力推动地理学开展美丽中国建设的系统研究

建设美丽中国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重要目标。2023年12月27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美丽中国建设的意见》中强调,必须把美丽中国建设摆在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突出位置,坚定不移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美丽中国建设进程中,只有依靠先进高质的新质生产力,才能协同推进降碳、减污、扩绿、增长,才能以高品质生态环境支撑高质量发展,才能加快形成以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为导向的美丽中国建设新格局,才能筑牢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生态根基。可见,新质生产力是推动全面建设既富又美的美丽中国的美丽生产力,地理学的人地耦合理论是美丽中国建设的重要理论基础,新质生产力既可以推动美丽中国建设,也为地理学开展美丽中国建设的系统研究提供了重要支撑。因为中国的美本身就是国家可持续发展的不竭动力,本身就是一种力量、一种资源、一种生产力。中国的美意味着富裕,意味着强大,变美就意味着变得更强大,更具国际竞争力。

3.2.4 作为主要驱动力推动传统地理学向现代地理学转变

新质生产力的形成与发展将改变地理学的研究对象与内容,将重新评估地理学在国家发展中的战略地位、服务功能与重要地位,将重新构建地理学的学科建设体系,引发地理学发展迈向新的发展阶段,推动传统地理学向现代地理学转变,推动适应新质生产力发展需求的人才队伍建设,需要自然地理学、人文地理学、信息地理学“三驾马车”同时用力,形成合力,以更好地满足国家与区域发展战略需求。

4 结论与讨论

(1)新质生产力是生产力发展到高级阶段的必然产物,是新时代人类依赖创新驱动和科技进步改造利用自然、善待保护自然的能力。从地理学视角理解的新质生产力就是在人类活动占主导的人类世时代协调新型人地关系、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能力,是将绿水青山转为金山银山的保护性生产力,是驱动高质量发展与布局的先进性生产力,也是全面推动美丽中国建设的美丽生产力。对驱动地理学的人地关系地域系统合理布局与区域高质量发展、推动传统地理学向现代地理学转变等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2)地理学重点从人地系统耦合和生产力布局视角研究新质生产力。在新质生产力的研究中,地理学重点研究在创新驱动主导下新质生产力的发生发展过程、形成演化特征、空间组织格局及其地域分异规律,促进人地系统进入高度耦合、人与自然高度和谐共生的生态文明阶段。地理学视角下的新质生产力呈现出高度耦合性、深度融合性、超级关联性、快速迭代性和空间分异性等基本特征。
(3)新质生产力伴随历次科技革命和工业革命呈波动式提升过程,总体经历了一个从低质到中质再到高质、从量变到质变的波浪式演进过程,这是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的客观事实。每一次技术革命都推动了工业革命,拉动了全球工业化与城市化进程,每一次技术革命都解放了社会生产力,提高了社会生产力,拉动社会生产力由低质生产力向高质生产力方向发展。
(4)新质生产力驱动地理学研究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方向包括:重配城乡生产要素,建立自然要素—人文要素—数据要素联动配置的新机制;重组城乡产业体系,构建与新质生产力相符的现代产业体系;重塑城乡空间格局,形成新质生产力与传统生产力交融的城乡空间新格局;重建城乡生态环境,依托新质生产力推动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把城乡生态环境变现为绿色生产力;重调城乡人地关系,构建新型城乡人地和谐共生关系,建设美丽中国;重振地理科学,完善更新地理学理论与方法,构建现代地理学学科体系。因此开展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地理学研究,对因地制宜地发展新质生产力、探索新质生产力的区域布局、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都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与实践意义。
(5)新质生产力一词首次被提出以来,不同学者分别从经济学、社会学、哲学、管理学等不同科学角度阐释新质生产力的基本内涵、组成要素、主要特征、形成条件、驱动因素和建设路径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地理学作为多学科交叉的应用学科,有着服务国家战略需求的成功经验和实践,在新质生产力的研究方面,地理学需要有独特的学科视角去解读新质生产力的基本内涵、基本特征和基本逻辑等,本文只能算是一个初步的尝试。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基本逻辑、内外部条件和对应的政策是什么,新质生产力如何科学测度,新质生产力发展与中国生产力结构如何进行变革,如何优化重大生产力布局理论,并在已有生产力布局的基础上进行新质生产力布局,如何依托新质生产力推进人地和谐共生,实现美丽中国与生态文明建设目标等。诸如此类的问题都是未来地理学研究的重要议题。

本文在何书金研究员的提议下完成写作,写作过程中得到他的指导和帮助,在此深表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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