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学报  2018 , 73 (8): 1600-1601

书评

空间、地方、权力与地理知识生产——《知识地理学:空间与地方间的叙事转型与重构》评述

汤茂林

南京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院,南京 21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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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茂林. 空间、地方、权力与地理知识生产——《知识地理学:空间与地方间的叙事转型与重构》评述[J]. 地理学报, 2018, 73(8): 1600-1601 https://doi.org/

尽管我国已经是一个人文地理学大国[1],但还称不上是一个人文地理知识生产的强国。地理学作为一门综合性的科学,其知识生产是每个时代最为核心的议题之一。就当前我国地理知识生产的情形来说,不但要有拿来主义,还要与国外有来有往,只有这样才有一个地理学强国之面貌。2018年1月我国新创学术刊物Research,就是强化我国知识生产的一个重要举措。一国知识生产的多少、生产能力的强弱是确定该国科学在世界科学界地位的关键基础,也是支撑该国走向世界的重要基础之一。在思考知识生产这一重要问题方面,作为重要学科之一的地理学责无旁贷。在此背景下,孙俊的专著《知识地理学:空间与地方间的叙事转型与重构》[2](简称《知识地理学》)的出版可谓恰逢其时。

《知识地理学》论述了由科学地理学到科学知识地理学再到知识地理学的思想旅程。首先,它阐述了科学空间不平衡的由来以及基于地方、区域、全球空间的科学知识生产地理框架;其次,它以地理学为案例,分析了现代科学知识生产中不同知识传统“类并”“凝结”的可能性,从而提出了一种对称性的科学知识生产景观;最后,以这种知识生产景观将科学知识和本土知识纳入同一空间框架之下,重构了知识生产的对称性模型。具体而言,第一章主要介绍目前关于知识地理学的研究概况和关键问题,重申知识地理既关心知识的“what”“where”,也关心知识的“how”“why”。第二章、第三章主要讨论科学的空间问题,除了给出了近500年的科学活动中心的地域移动外,还从历史地理化和地理历史化两条路径解释了科学活动中心移动过程中的地域建构问题。第四章讨论科学概念本身所隐藏的空间信息,展现了科学知识生产有着在地点中生产、在区域中传播、在全球空间中能够被观察的旅程。第五章、第六章两章是案例性的解读,采用编史学的方法,在《将科学置于地方:科学知识的地理》[3]的基础上,从全球地理学史和中国地理学史的场景出发,论述科学是如何在“异域”得到承认和吸收,以及又如何被修改的,结果表明东西方两种知识传统并未表现出“替代”性关系,更多地表现为“类并”“凝结”的关系。第七章基于哈利(Brain Harley)的地图史研究,考察科学事业与世界体系建构的关系,表明权力在科学活动中的无处不在,作为“帝国科学”的西方地理学和西方地图学尤其如此。第八章区别了两种地方性知识(科学的地方性知识和本土的地方性知识,后者是狭义的地方性知识),重点论述了本土研究范式及其参与性研究方法。第九章是结论章,总结了知识生产与传播及知识景观的变迁模式图。

在笔者看来,该专著在学术上的创新主要表现在几个方面:

(1)该专著是国内有关知识地理的第一部著作,即论题的创新性。如前所述,21世纪以来,伴随我国加入WTO,我国人文地理学也融入世界,并取得了特别明显的进步,近几年Annals AAG上几乎每期都有华人或华裔的论文就是一个表征。但是,我们的论文提出新论题的情况不够多[4],还是在既有论题中小有开拓。

(2)该专著梳理了国际上知识地理的相关文献,包括早期地理学家思想在内的多个思潮对知识地理的贡献,并在此基础上试图建构知识地理的一个方法论框架。

(3)突出了权力作为知识生产空间性的一个重要因素。尽管在知识社会学中,这是一个常识,但是在中国地理学界,几乎没有学者认识到这一点并公开表达出来,更不用说全面论述了。如果读过福柯的相关著作,就必然会承认权力对知识生产及其空间性的重要性。

(4)在行文写作上也有相当的新意,很注重与同行全面对话和规范引用。作者采用的引证体制是著者—出版年制,可以说该专著为人文地理学学术著作的编撰与出版提供了一个范例,吴必虎的《区域旅游规划原理》在这方面也做得不错[5]

作为一种探索性论著,在笔者看来《知识地理学》也有其缺陷。首先是书名,如果用《知识的地理研究》更好,可能也更切合书的内容。有关知识的地理研究离成为地理学分支学科的要求,还有一定的距离。其次,虽然作者正确地指出了国际学术界有关本土知识或狭义地方性知识的重要性,甚至本土知识可以与科学知识并行不悖,但两者之间的关系却语焉不详。而且在全球化面临挑战的当下,科学知识仍然是主流,本土知识的地位会不会提升?两者之间的关系会如何变化?这些都是悬而未决的问题,需要在后续的工作中加以探讨。实际上,在当下的知识社会、学习社会,科学知识与本土知识在全球化时代是相互借鉴、相互学习的。再次,在前言的致谢部分,作者致谢的内容不够具体,会给人不好的感觉。需要将这种致谢融入行文写作中,或具体说明在那些地方受到同行的指导或启示。复次,作者在前言中把地理学家美国联合会的英文弄错了,应当是American Association of Geographers,缩写仍然是AAG。1982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李旭旦译《地理学思想史》是译自英文第1版,即1972年版,1989年出版的中文修订本才是依据英文第2版(即1981年版)译出的;我曾多次指出这个问题,作者依然犯错。

地理知识生产是个复杂的系统,受到多种系统要素的耦合作用和社会经济结构以及生产方式的影响,构建起完整而精确的地理知识生产模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知识地理学》作者凭借自己一定的科学哲学和科学史基础在知识地理领域所开展的探索性研究只是“抛砖引玉”,笔者期待有更多的地理学者关注地理知识生产这一领域,并推进这一研究领域的不断深化。该研究对于地理知识生产的机理及其调控研究具有较强的理论和实践价值。相信该专著的出版能够推动知识地理领域研究的深入,也能够为地理知识生产的调控提供可操作性的方法和策略。由于机缘巧合,我见证了作者在这一领域的不断探索过程和相关成果的发表。作者的自我期许也可能是想写一本D.N.利文斯顿的《科学知识的地理》[3]那样的开创性著作,笔者觉得在一定程度上成功了,因而向同行推荐这本《知识地理学》。

The authors have declared that no competing interests exist.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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